流金岁月里的香甜

期次:第353期    作者:□  杨  亿   查看:17

偶然走到一处街角,忽然闻到一阵红薯的香甜,脚步逐渐慢了下来,最后竟走不动道了。没办法,魂算是彻底被勾走了,只得顺着自己的意愿去寻一寻这源头。

从还算宽的街道一路走上羊肠小径,又不知转了好几个弯,一个简陋的烤红薯摊终于现了身。带篷的小推车上载着老式的煤炉,诱人的香味就从这破旧的炉子里阵阵飘出,带着我的思绪一同飞远。

炊烟随风闯进雾障里不见了踪影,只留下白白的一层铺在瓦片上,和夜里下的霜相互逗乐。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糊着透明窗纸的毛玻璃安静地洒在地面上,这里的早晨,鸡鸣狗吠之前先是人声。当家的大人们操心的事情多,总是早早地开始一天的忙碌,比如我的母亲。寒露过后山里就冷了,母亲起床后总要先往炉子里加一把柴生个火,然后往里头扔几个红薯,转来转去地就去忙其他事了。红薯烤不了多久就会生出香味来,这甜滋滋的气味不一会就充满了本就不算大的屋子。等母亲转着转着又转回来时,我早已在炉边等候多时。如此看来也不能全怪我嘴馋闻到点香味就抬不起脚,实在是母亲从小培养的功劳。

我家旁边有一棵杜仲树,是我爷爷小时候种下的,几十年的生长让它拥有了高大挺拔的身躯和茂密的枝叶。它的根在地底屈曲盘旋在,在经年累月的雨水冲刷下逐渐露出地表成了天然的阶梯。阶梯下面住着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婆婆。我很喜欢去那阶梯上坐着,天下凉了,坐一会儿就觉得冻人,顺势跑到婆婆家里赖上一会儿。婆婆为人亲和,很招我们这群孩子喜欢。进了屋子瞬间就暖和了,婆婆家不用炉子,习惯在灶台前生一堆火,我跑去和婆婆并排坐下,一老一小两张脸都是红扑扑的。将就这火烤上两个红薯是最地道的。婆婆有经验,挑的红薯皮薄,味道也更香甜,扔两个进火堆里,其他也没什么事儿,两人就一起说说话,拿竹条编小花篮。红薯的香味又开始四处飘散,我便一面对着花篮爱不释手,一面又对着红薯馋得不行,这样一晃眼就是一个下午。母亲知道我爱窜到婆婆家玩儿,所以到点了也不会催我,这样我和婆婆就都能高兴了。红薯烤得焦香焦香的就夹出来,抖抖灰掰开,迫不及待啃上一嘴,烫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也还是开心得不得了。等吃饱了天也黑得差不多了,才想起来回家的事,连忙哼哧哼哧地跑回家去,原本干净的小脸也搞得黑漆漆的。小时候没什么顾忌,抱着小花篮砸吧砸吧嘴巴,脸都来不及洗就睡着了,梦里都是烤红薯的香味。

“小姑娘,来一个不?包甜的。”我回过神来,买了一个拿在手上,有些烫,但还是等不及地拍了拍灰,掰开啃了一口,确实很甜。从前只觉得红薯很甜,现在有了念想,觉得好像更甜了些。

(作者系 2023 级麻醉学专业学生)